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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

—-误会

那是一个燥热的夏天,小北犹如往常一样处理手上的工作。作为一家咨询公司的hr,他每天的工作内容是公司人员的招聘、任选、培训、留存等事务性工作

“下班后记得把周报提交上来。”

“嗯,好的。”

等小北压抑着躁动不安的心情提交完周报,出公司大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写这破玩意儿有什么用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按照往常流水线一般的周报、日报 ,小北早已对这刚跳槽来不久的小公司心生不满。事情的起因还是上一个星期,小北正常把相关面试人选的信息发到了自己的文件助手,这是为了方便提交这该死的周报、日报、月报。被女领导看到后,竟以“泄露公司秘密为由”状告给了公司老板。

“小北,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从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的声音,黑黝黝的皮肤难以抵挡他内心自我清高的‘壮志’。虽然这也是下班后的第三个钟头,可作为公司负责人,他自然更关心你是否泄露了公司秘密,不会因为你积极加班,工作能力优秀 就对你有多一分的信任。

随着这位老板的招呼声,小北坐到了他待客的座位上。

“你被开除了,你明天来和人力办一下手续吧。”

“李总,为什么?”

这一声被开除,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敲在小北的脸上。孤身一人来到上海这个城市,在短短两年内从4k薪资上升到18k的薪资,他的成长速度要超越身边大多数同龄人。刚刚从一家大公司跳槽来这里,他还在满怀期待的希望更大限度发挥自己的价值。

“听说你把我们公司的面试信息发给别的公司的人?”

小北先是满脸懵,停滞了一会儿后回想起来,今天那位女领导从外面进办公室的时候好像有看到他把面试人选信息发到文件助手。也不用去质疑谁,女领导那笑里藏刀的面孔如窗外的风不受指挥地浮现在他的心中。小北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因为工作能力强遭受领导的排挤和针对。白天中午还和家里人打电话报喜,说自己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老板领导都很喜欢自己,收入也比以前上涨了不少,想到这里,小北的手止不住发抖,彷佛命运总是喜欢和他开这种玩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和面前这位满脸富相的老板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总,我不会做这种事。更不明白,面试人选信息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商业影响,更何况我也没有这么做呀。”

听到小北颤抖的声音,这位李总似乎有点满意地点点头,好像在为自己的威慑力和“其他员工”对自己的忠诚度感到无比的自豪。终于,他放下了防备心,对小北说道,

“把你的手机打开给我看看”

小北无奈解开手机密码,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面前这位领导去看。

10分钟后,小北的所有信息和个人隐私被这位李总一览无余,这才放心地把手机递给小北。

“原来是一场误会…..”便开始佯装谈心和安抚面前这位被自己震慑到的“打工人”。

误会解除了,可带给小北心里的伤害谁来安抚呢? 白天各种夸赞和对你好的领导,在背后竟想尽快踢你出局, 这对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的小北来说,无疑是一次对自己价值观的洗牌。这让小北重新认识了人心,天天刷手机和别人开玩笑讲这种话题,这次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邂逅

隔天,小北如往常一样来到自己的工位。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和候选人沟通,他最近的工作是招聘 咨询顾问,其实就是销售。

浏览人选简历的间隙,他的注意力被一位女生吸引。她是做记者的,怎么会投递这份销售相关的工作内容呢,在大概沟通后,得知 她刚刚离职,最近还是比较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工作。迫于kpi的压力,小北还是拨通了电话,邀请对方近期参加面试。

“我在地铁上,信号不太好。我们可以约下周一的面试。”

很快对方接受了小北的邀约,这看来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面试,此刻小北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女生会和他有怎样的故事。

姑且可以叫那位女生小车, 周一上午小车如约来这家咨询公司参加面试。经过长达40分钟的沟通后,小北似乎更加了解了这位女生。做记者出身,最近一家公司离职后,她比较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工作,但从履历来看她更适合文案编辑、文案策划类的工作。小北对于本次的面试体验是对面这个女孩子很有礼貌,但她的礼貌不是流于表面的礼貌,而是从谈吐、气质、讲话都可以看得出来小车是一个很有阅历、大方、有素养又不缺天真烂漫的人。

这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面试过后用人部门和小北一起评估是否录用这个人选,出于理智和对小车职业发展的考虑,小北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建议录用’。 第一,是因为她的履历更适合从事文案相关的工作内容,来做销售意味着从头开始,需要彻底改变她的性格和工作方式。第二,也因为转行做销售,前期很长一段时间小车都可能是低收入,这不太能支撑她目前在上海的生活成本。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成了好友。却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互相在对方的好友列表中,总是缺少一个窗口,这个窗口对方都不愿意先发起。

过了几天,公司开始了一月一度的动员大会,说是为了贯彻落实李总的企业文化。 早上8.30分,在大会议室中,所有员工乌泱泱站成了一片,屋子挺小,人挺激情。在李总两声大喊后,虽然小北也没听懂这位李总在喊些什么,所有人开始整齐划一地握紧拳头,开始唱歌。听说,这首歌还是李总自己唱的。

‘不会吧,这么早就开始打鸡血。’小北心想,他作为hr这么长时间和很多销售人员打过交道,了解了有一些带有销售性质的公司,喜欢隔三岔五就开始唱歌、喊口号、跳舞,美其名曰是什么落地企业文化啦、团队需要鼓舞啦、思想需要碰撞啦….但小北一直都明白,一家真正出色的公司,靠的应该是每一位同事的能力和沉淀,而绝非是这种务虚的企业价值观。

很多老板,统一了员工的低底薪,还想通过这些方式统一他们的思想,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跳槽去一家正常、良性发展的企业或者平台。看到很多常年漂泊在北上广这些一线城市,有的人2年时间任职过城市的各个区域,有的人一年换一个城市,有时在简历上看到他们漂泊的轨迹,莫名会有一种心酸。 出来工作的人群,大包小包换工作、搬家,这些场景对小北来说历历在目,小北每回想起这些,都会感同身受,不由开始思考自己人生的意义。

是啊,经济一直都在变好。但在任何一种时代背景下,都会有底层劳务工作者的辛酸。这是他们自身的原因吗?哦,可能也有别的原因吧…

会议结束后,李总开始召集人力资源部门开会。在李总的办公室中,陆陆续续坐齐了4个人,一位是口是心非的女领导,一位是兢兢业业的文员小妹,一位是难以捉摸的小北,另一位是随波逐流的女同事。

李总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茶杯,用粗大的食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问大家,

“我们的薪酬制度需要做一次变革,大家有什么好的见解?”

大家都开始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女领导开始当着老板的面问小北,小北 你先来说。

这种场景下拿小北出来缓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北开始说,

“李总,我们如果要做一次新的方案,需要先讨论这套薪酬方案需要解决什么问题?”

“你这个思路很好,我想解决老员工留存率不高的问题。”

女领导继续沉默寡言,小北接着说,

“那我们可以先通过面谈、回访的方式去了解老员工留存率不高的原因,在针对这些问题去优化现有的薪酬方案,解决我们的核心问题,最后通过留存率来验证我们的方案是否起到了作用。”

“页总,你有什么看法”

女领导开始附和小北的提议,随后摆出沉睡在网络上的‘薪酬方案’,李总听后对页总很是认可。也许是这位李总不怎么去科普薪酬相关的知识,只听到这位页总讲了很多但实际网上一搜就能出来很多的老掉牙的方案,就说,

“好,那就按你说的来办吧。”

页总在李总创业时就跟着李总,大概有十年多时间了。能死心踏地跟着一个老板做这么久的人,如果不是公司对她特别好,那就是个人工作能力有问题了。在小北刚刚加入这家公司的时候,偶尔会看到李总在办公室指着页总鼻子骂她,“你这种人我在市场上花几千块钱就能找得到。” 还有几次,小北看到李总生气摔桌子,砸电脑。既然如此,那公司也对她好不到哪里去咯。

可即便这样,页总还是会保持充沛的精力针对比她工作能力强的任何一个员工。在小北调查了老员工的离职原因后每天加班按照页总的方向制定出了一套最新版本的薪酬方案给到了页总,这位页总按照小北想的一样,先是纠正细节性问题,再是放在一边,拿着自己的那套‘老’方案去和老板交差了。

“小北,你这个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落实了一个月后,离职率反而更高了?”

“啊,我下去之后会和小北好好优化一下,再把最新的方案给你。”

小北还是和当初被李总误会的那天一样诧异,他不知道自己的领导为什么会这样对她,能力不行还要每每针锋相对,事后还要充仗义在小北面前说李总的不是。

小北等到六点钟准时下班,今天也不准备加班了。在回去的路上,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发小说了这件事,

“我不干了,这种**领导。我要自己去创业了。”

“你准备去做什么?”

“我想去开一家茶馆,赚够三十万就回青海去看青海的天空,远离这里世俗的一切。”

挂了电话,小北抽了一根烟。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一个垃圾桶旁边窜出一只野猫,小北习惯性的往后跑,因为一只猫,小北甘愿多走一公里绕到对面马路继续走。白天在高端写字楼和各界精英人士侃侃而谈的他居然会害怕一只小猫,小北就是这么的复杂,这么的难以琢磨。小猫消失了,小北的内心也开始焦虑了。他焦虑的不是猫,而是自己的人生,如同刚才的猫一样,每当认为自己的生活有所起色的时候,命运就会突然跳出来和你开个玩笑,然后它又会跑去一边。

这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出租屋里自己的呼吸声和空调的声音相互交错,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开始创业的想法是否正确,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否还会遇到这些糟心的人和事,他更不知道自己背井离乡来到上海的意义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和远在老家的父母提起自己的近况。

第二天,小北来到公司以家里有事为由匆匆提了离职。过了一个月,办完了离职手续,走出公司门的那一刻小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一切按照预期的计划发展,小北筹备着开店的事宜。

位置选择在了自己住的上海郊区附近,租好场地、设备、请好师傅,总人数3个人的小北准备营业了。小北思来想去还缺点什么,缺的是推广,他准备用互联网的打法去运营自己的茶馆,名字就叫‘浮生若梦’。小北认为,浮生若梦,读起来优美动听,且很有意境,在茶馆享受静谧惬意的时光,这对于快节奏生活的都市人而言有时候就像是一个美梦。同时,浮字也体现出茶水中茶叶沉沉浮浮之貌。自己的人生也像是一场梦,从自己的童年经历到自己出来工作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早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在这里他体会最深的就是浮生如寄。提问(这里 指的是哪里?如果能回答得出来的朋友欢迎写信过我,我将供奉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一切都筹备好了,需要找一个文案功底强的人帮自己构思营销推广文案,小北想到了前段时间的阿车,从微信找到了阿车,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阿车回复。阿车还是一如既往,“您”是她的常用语,“谢谢”是她的口头禅。两人约在了晚上在一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您到了吗?我现在正在这家咖啡店的门口。”

“我在路上,马上就到了,你可以先坐在里面等我。”

咖啡店在一家室外广场的二楼,从一楼上去有一个手扶电梯。小北站在手扶电梯上的时候,心里构想过无数个等会儿和小北的对话。阅人无数的小北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期待这次见面。随着手扶电梯缓缓上升到二楼,门口有一位女生穿着短裤,上身是一件浅色的T恤,背着一个布袋缝织的方形包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透过镜片,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小车睁大眼睛盯着小北,小北感到一阵娇羞后用右手挠了挠头,开始说,“啊,你这么早就到了,我们先进去吧。”

小北是一个事业心很强,但是提到感情莫名会感到羞涩的人,朋友眼里,他都是一个难以琢磨,比较闷骚类型的男生。鹰钩鼻和大大的眼睛下面,是任何人都猜不透的复杂多变的人格。两人坐下来后,小北点了一堆甜品和两杯奶茶,很快开始进入正题,向小车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小车也从自己的专业的角度给了小北一些建议,听到小北的想法和创业的具体思路后,小车说,

“你的思维还是比较发散的,也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我捕捉到的信息可能不多,但我说给你听,你看是不是这样…..”

小车和小北详细推敲了自己的方案,向她说明,自己开茶馆是切入点,最终要实现的目标是成立一个线下的职场人士社交空间,通过喝茶交谈的方式帮助客户实现招商引资,从而充分利用自己作为hr这么久以来所积累的人脉资源。

两个人相谈的很愉快,临走出来咖啡厅后,一起坐扶手电梯下去。小北又看到那个布袋的包,就对她说,“你这个包挺好看的,看着很文艺。”

“哈哈,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分手道别,这次的谈话在小北看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平平无奇,倒是对眼前这位很讲礼貌的小车充满了兴趣。

——-成长

小北在上海有一位博士后朋友叫张老师,他主要负责给各大企业家做培训,主导企业咨询、战略咨询。在深交张老师之前,小北一直以为所谓咨询其实是打着名号割韭菜的行为,自己内部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怎么可能请一个素未谋面的第三方机构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呢?

两人相识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小北说来还是很少参加朋友聚会的,最多和三两好友一起吃吃饭,说一下各自在上海的“鸿鹄之志”。那天在人群当中,有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做在饭桌的一个不显眼靠后的位置,一款老式的西装配一个公文包,黑色的眼镜框和他方方正正的脸不是很搭配。他剪着平头,灰色的短头发有种说不出的冷血动物的蠢相。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人力资源协会的副秘书长,张啸天老师。”

组织这场饭局的朋友Alen说道,随后大家开始乌泱泱开始鼓掌叫好。小北跟随大家的情绪附和的笑了一阵,一直盯着这位张老师的眼睛看。很快,张老师注意到这个年纪轻轻眼神犀利的小伙子,

“ halo! 你就是小北吧,我常听Alen提起你,说你在人力资源行业经验丰富,对于一些hr方面的观点很犀利啊。”

说着,两个人互相换了名片,小北不知道眼前这位老师是真的有一些东西还是饭桌上常见的假大空,但小北在未证实任何一件事物的真实性前还是会尝试性去做的,他就是这么的固执。

“谢谢,张老师,希望有机会和你多交流学习。”

“Alen,等会儿八点半我们在中科研究院有一个会议,是我的一位500强企业的供应链客户来找我。我们可以和小北一起过去。”

“哈哈哈,小北,想不到张老师头一次见你就这么欣赏你。我们今天正好也都吃差不多了,那就过去聊聊呗!”

“啊哈哈,谢谢!但是我都不太认识,我就不过去了吧。”

“没事,全当去消食了。”

小北随着张老师和Alen一行人驱车来到一位建筑工地旁的小院子当中,拔地而起的类似于家属院一样的长形三层小楼,院中间插着一个笔直的五星红旗,门口用金色的大字写着“中国科学研究院”,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门口的保安虎视眈眈的盯着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小北他们三个人,顷刻从院内走出一个挺着特别大的啤酒肚的男士,看相貌大概在四十左右。 背着双手走来微微的笑着,嘴边的酒窝像是住着一只苍蝇一样有一颗黑色的大痣,缓缓举起右手和张老师打招呼。

门口的保安见状紧忙收起刚才的嘴脸,俨然眯着眼镜给小北他们放行。随着那位挺着啤酒肚的大叔的脚步,大家走到了楼上的一个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梳着二八分的身材偏瘦的男士,看得出来他经常游走于各大高端会议场所,手里的电话忙个不停。另一个是一身正气,眼神坚毅的年过半百的老头,叫谢总。

“张老师,好久不见! 这位是500强企业的华东区销售副总裁,他今天想和你交流一些供应链学术相关的问题。”

西装男收起电话,一只手放在谢总坐的位置 说道。

张老师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旁边一张没人坐的椅子上,

“最近市面上都在相传500强企业铁军能打胜仗、善打硬仗,500强企业铁军的完善机制、价值三段论、 500强企业相应的激励政策这么出色;但还是愿意付出成本来做企业咨询这件事,很佩服啊。”

谢总说道,

“500强企业每年在管理进步上的钱不少,我们内部很看重专业、看着管理进步。他每年一定拿出销售额3%出来请各路专家。因为管理里面包括:引入管理流程、管理的方法、最后还是要按进系统固化下来,这部分也是非常重要的战略工作。”

西装男说道,

“这看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成本,很多企业家也不愿意付出这么多钱去做内部组织变革,咨询第三方机构,身边很多开公司的朋友也和我经常说成本、供给与需求、但我告诉他们,我们去做这些事情,如何衡量价值,价值由未来的收益而定,不是由过去的成本决定。 虽然我是做投资的,但我觉得企业咨询这件事还是可以放在经济学的角度来讲,首当其冲要考虑的应该是价值、而不是短期成本。因为我们都是长期主义的人。”

说罢,大家开始异口同声的笑了起来,刚才那位挺着啤酒肚的男领导这时手里盘着一串佛珠,双手放在座椅上也在津津有味的听今天的谈话。只有小北一人,有些听不懂,但他已经意识到今天这场谈话的重要性。对他来讲,这样既刷新着他的认知,也让他自己看到自己在商业这片蓝海中的机会与自己可以提升的空间是有多么浩瀚。自己像是宇宙当中的一粒沙,微不足道,却同时也是一种机会。 于是,他认真记录今天在座的每一位人讲的话,以便于之后自己去了解、琢磨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是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讲究长期主义的人。企业是应该追求创新、追求改变的。比如500强企业的价值三段论、讲究价值分配、价值发现、价值创造,这套理论适用于500强企业,在500强企业可以有不错的成果。但有很多中小企业习惯性去借鉴这种大厂的模式、理论,效果往往适得其反吗,张老师 你怎们看?”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似是没有错的,是有很多人喜欢借鉴大厂的方案、案例、流程、理论,像谷歌okr(关键目标结果)、最近兴起的ksf(关键成功因素分析法)、把他们用到自己的企业里面,或许是自身对大厂的向往和崇拜,或许是听信了个别不专业的所谓企业咨询导师的话,但任何企业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式,就好像不同的企业青睐不同的人才,如果模仿借鉴,那得到的只是一种方案工具,方案工具无法解决企业的核心问题,比如okr,很难掌握到它的精髓。”

“很有道理,案例可以拿来参考,但是不能照搬。好的方案需要好的管理能力来推动,这里又是管理层面的问题。就像很多人创业,做什么样的客户是经营问题,怎么去服务客户是管理问题。和金融的逻辑一样,在经济学当中有一个很著名的理论,‘生产什么’‘为谁生产’‘如何生产’,这三个问题结合起来,就是经济学著名的‘资源配置问题’”

说罢,西装男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手边的电话正好响起。一阵过后,和大家说到,

“时间也不早了,我待会儿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大家先聊,我先走了,回头我撺个局,我们聚聚!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西装男和大家打完招呼后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

小北听的正是津津有味,对于大家刚刚讲的内容还在意犹未尽,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头脑风暴的氛围,同时也很坚定的竖立了自己提升个人的目标,防止之后很难融入这种类型的圈子。小北脑海里此刻充满了很多想法,但是不敢分神,他需要全神贯注的去听这场谈话的任何内容,同时他也对眼前这位 张老师充满了敬意。

小北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张老师,谢总,你们怎么看待金钱本身?”

听到小北这样问,Alen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早已习惯了自己这位思维跳跃的朋友。前两天小北还和他分享和小车的见面,小车说他是一个思维发散的人,小北也不知道这对他是夸奖还是批评。很明显小北问的问题和刚才大家讨论的问题都不相关,都意想不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金钱来自你的观念,因为金钱本身就是一种观念。”

谢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

“张老师,你的这位朋友很有意思。他问的问题看似简单那,也很有深度。我认为钱,只是一个概念。如果你认为前很难赚,你就永远不可能富有,而且这个想法在你的生活中将成为事实。反之,如果你认为钱无所不在,那么你的想法也会成为事实。”

小北也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

“我之前也问过很多金融相关的朋友,也看过一些经济学家的言论。但你们两位前辈的观点对我来说很新颖,我也十分认可。 经济学家们,也是各种说法都有,100个经济学家,往往有200钟说法,他们各自有正反两套的说辞,他们内心也是害怕的。”

谢总拿着自己的木制的扇子敲了一下大腿,点点头说道,

“赚钱的逻辑本身就是提升自己的能力,拿自己的能力去市场变现。能力包括自己的经历、认知、学识。”

“谢总,那我们如何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

“除了刚刚提到的那几点,能力还体现在你解决问题的能力方面。解决问题其实就是一种洞察和分析能力,我相信,这是绝大多数年轻人都不具备的。”

小北听完意犹未尽,可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大家相谈甚欢,聊完之后各自回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小北到了家中,仔细回想今天的谈话内容,翻看自己本子上的记录的内容。今天他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创业者身上有诸多的不足,面对行业前辈却不能侃侃而谈,同时他又观察到大家说话都没有碎活儿,比如“嗯这个,那个,然后,额,啊” 他越想越兴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给自己定了很多目标,像是在沙漠当中看到了希望,又像是被抛锚的车子突然在后备箱发现了一小瓶汽油。

晚上23点59分,小北收到一条微信,是小车发来的,距离他们上次谈话已经过去15天了,今天却收到小车发来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天空的照片,像是两块白色的棉花糖放到蓝色的背景布上一般,小北立刻回复到‘你拍照很好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回复小车。

很快收到小车的回复,‘哈哈,谢谢。今天去了我叔叔家,在路上拍到天空很漂亮,所以就发给你了。早点休息吧!’

———最伟大的艺术家

浮生若梦准备得差不多了,1月27号,这一天小北的茶馆正式营业。小北的朋友Alen带着2个特别大的花篮来和小北道喜,

“你这速度够快啊,上个月还在筹备,这个月就已经营业了!”

“哈哈,赢在执行嘛。”

“怎么没有看到其他人过来?”

“在上海这个地方,虽然认识的人很多但都是泛泛之交。有些人只见过一次面,有些人更是建立联系后没有见过面了。想来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创业失败是常态,创业成功是偶然!到时候让别人看笑话就不好咯~”

“你还是那样要强,你说的泛泛之交没有包括我吧?”

“哈哈哈,开玩笑。当然不算你啊,我俩这认识都快3年了。我觉得知心好友有两三个就足够了,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真的不想认识那么多人,认识的人多了会给自己添堵!我现在只想一心把自己的事业做好,等我赚了钱再通知别的朋友我创业了哈哈哈哈”

“我今天刷朋友圈看到另外两个朋友也在附近的街道开了奶茶店和婚纱店,看起来好像很不错哦,有机会可以带你们认识一下。”

小北心想,这种事还是不太方便大张旗鼓地,佩服那两个人敢公布自己创业这件事的勇气。他认为,多数朋友之间‘希望你过的好,但不希望你过得比我好’想到这里,他突然问Alen,

“哎,你说经常在社交朋友晒幸福的人,幸福感真的比其他人高吗?”

“幸福的人往往拥有健全的判断力;幸福的人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无论好坏,都是满意的,而且会以满意的眼神看待自己的运气;幸福的人是让理性评价自己的一切生存环境的人。”

“小北,你觉得你幸福吗?”

“很难说。”

两人说到这里开始哈哈大笑,小北和他的朋友总是会对一些常人意想不到的话题展开交流,也会对只有两个人才懂得梗捧腹大笑。这种梗,有时是一些趣事,有时是一些辛酸,有时是对生活困境的无奈。这时茶馆进来一位瘦瘦高高的人,一件白色的长裤,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色T恤像是挂在一副小码的男士西装一架上,黑色的平头看起来很精干,这位穿着低调的男子叫Robin,是附近科技园一家电商公司的CEO。

“你好,我需要一壶龙井。”

小北把这第一位客人引到了里边的位置,开始招待这茶馆的第一位客人。

Robin来这里是参加一个紧急的会议,通过会议间的谈话内容小北了解到Robin公司现在在负责一款无人机产品的研发,项目尾期公司的产品总监却因为父母变故离职,这对Robin来说是一个很棘手的窘境,公司没有其他人比产品总监更了解产品规格、产品的落地方案、供应商的进度。过了一会儿后,Robin买了单匆匆离去,小北若有所思地在思考什么。

第二天晚上20点,Robin又来到了小北的店里。通过简单对话后小北了解到Robin家里三代经商,父母在福建一带开了3家大型酒店,自己在上海经营一家百人规模的无人机公司。

“Robin,您昨天的会议中是说你们公司现在缺一个产品总监吗?”

“是啊,这个行业的产品总监屈指可数。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或许可以帮到你。”

Robin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搓了好一阵儿后,大笑起来,

“你们不会是以茶馆名义实际经营着一家猎头公司吧!”

谈笑间,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闭店后,小北想到了之前接触过一位人选叫李冬,他一直在无人机行业,一年半之前是高级产品经理了,现在应该还在那家公司。小北立刻打了电话过去,果然和小北想的一样,在30分钟的电话后小北详细介绍了他从Robin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李冬出于对小北的信任和自己对这家公司的了解也表明了自己的意向。

晚上22点钟,小北整理好李冬的个人简历和相关情况发给了Robin,Robin回复也很及时,不到5分钟就打来电话表示想和这个人选线上沟通。在小北的撮合下,两个人沟通的很愉快,当晚就进行了三轮的线上面试,凌晨的时候,Robin给小北转来八千块钱,表明了自己的感谢,他们会在一周内和李冬线下见一次面,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马上入职了,入职后会按猎头费用给小北结算。小北看到这八千块钱,首先是很高兴,抽了1根烟后思来想去还是退给了Robin,他的内心也还是很复杂,是的他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

在第二天凌晨5点钟,小北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小车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日出的照片,小北睡眼朦胧地夸赞她拍照技术,其实他都没有点开看这个照片。洗漱后,小北打电话过去,

“你今天去看日出了啊?”

“嗯嗯,我昨天晚上过来的,好多人啊!给你拍的照片看到了吗?”

“看到了,风景很美哦。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显得很匆忙,停下脚步看看景色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救赎。希望你在一次次的日升月落里,永远无忧无虑的爱着人间。”

“哟,你这么早就开始文艺范儿了啊?你呢,你的茶馆最近怎么样?”

“刚刚开业这两天算开张啦!断断续续有几个客人进来,其中一个客人是附近一家公司的CEO,帮他们推荐了一个高管,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内可以入职!你说巧不巧”

“不错啊,这都可以。希望你的茶馆可以越来越好!”

“从筹备到开店我一直都好忙,都没有时间去焦虑了。通过最近的这件事也给了我很大的动力,一来二去帮助第一个客户解决了他们公司的问题,得到他的认可我很开心。”

“哈哈,你不用想那么多,不要焦虑!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

到了晚上,小北来到两个人相约的地点,见到小车穿着宽松的黑色上衣,一条黑色的短裤,vens的彩色帆布鞋很附和她的文艺气息。

“这是给你带的东西。”

说着,小车把一个很小的布袋子递给了小北。里面放着一个橘子,一个红苹果和一瓶矿泉水,附带的还有一支牛黄色的小信封。小北心里喜滋滋地,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像只鸽子似的不住地点头,小车假装没有看到小北的微笑转过了头自己开始笑了起来,小车这一笑,像一股清凉的泉水在小北心中流过。小北头一次感觉到被人在乎是什么感觉,虽然这是微不足道的细节,可对于小北这样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和内心深处带几分脆弱的人来讲,无疑是对着他的内心灌蜜,不由的眉角含笑,连那四方的黄膛脸上隐隐约约的酒窝也泛着红光。这和他往日工作当中的直言正色和从不言笑的情绪有着很大的对比。

不一会儿下起了毛毛细雨,抬头看到雨丝在路灯的照射下,密密斜斜地交织在一起轻轻飘落下来,更像是水雾,顿时小北脸上就有了凉凉的很轻爽的感觉。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小北说道,

“前面就是你说的那家店了,我们快点进去吧!”

两人进去了一家新疆餐厅,小北说来是回族。回族有一个习俗,吃东西都会吃清真的,清真有好几种解释。从字面意思来看,清真:清则无染,真则无欺。从阿拉伯语来讲,清真:阿拉伯语:(阿拉伯语:“????”,英语发音:Halaal,halāl,halal),阿拉伯语原意为“合法的”,指符合宗教教法的:古代汉语中,“清真”一词常被道家用来表示“纯真朴素”、“幽静高洁”之意。

明清时期,中国的伊斯兰学者介绍伊斯兰教的时候曾使用“清静无染”、“真主原有独真,谓之清真”等词句来称颂伊斯兰教所崇奉的真主安拉,故称伊斯兰教为“清真教”,称其寺庙为“清真寺”,后来回族的穆斯林越来越多地将“清真”一词使用在对伊斯兰教的称颂和解读中,认为清则净,真则不杂,净而不杂是为“清真”,如此,“清真”一词与伊斯兰教的关联便渐渐牢固了起来。具体行为呢,饮食方面表现在只能吃有清真标识的东西,不会吃猪肉,因为伊斯兰教认为牛、羊、鸡鸭鱼肉、是性格温顺的代表,吃什么就会变成什么,猪性情比较懒,猪具有杂食性、群居性、拱土特性、竞争性、争斗性、乱伦等习性,所以不会吃猪肉。

很多人说回族不吃猪肉是因为猪是回族的祖先,这种言论无疑是没有经过思考的,人云亦云,在没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习惯性对一件事情下定论。这种习性是猪的天性,但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容易满足得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

这家新疆餐厅也是小车特意根据小北的信仰来挑选的,两人吃完饭后,小北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把小车送给他的袋子放到桌子上。缓缓取出那个小信封,拆开后,里面是早上小车发来的日出的照片,想来是小车白天就打印好了照片,照片背后整整齐齐地写着一句话,

“————-给最伟大的艺术家!”

短短的八个字,好有力量。

小北从小到大有很多标签在身上,在长辈眼中是爱耍小聪明的孩子,是朋友眼中以事业为重的奋斗青年,也是工作里一丝不苟,积极主动的员工,在同事眼中是侃然正色,不苟言笑的人,在仇人眼中是城府很深难以估量的对手,在父母眼中是任由自己发展的小孩。人这一生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真的太难了,但是能被知己或是朝夕相处的伴侣认可,哪怕两个人只有短暂的接触,那这也是最高级别的认可了。

—–奢侈的凉拌土豆丝

小北从小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富二代,父亲是房地产开发商,从00年开始一直承包经营这一家26栋楼的小区物业。但好景不长,在小北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因为受到朋友算计破产了。从刚出生满一个月就经历父母离异的他,对于母爱没有概念,更不知道妈妈这个角色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从蹒跚学步开始就和爷爷奶奶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有一回儿时读到德卡先生的一篇文章,

“从小觉得最厉害的人就是妈妈

不怕黑,什么都知道,做好吃的饭

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哭着不知道怎么办时只好找她。

可我好像忘了这个被我依靠的人

也曾是个小姑娘

怕黑也掉眼泪,笨手笨脚会被针扎到手

最美的姑娘,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强大呢

是岁月,还是爱”

但小北对这些从来无感,外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冷血、话少的小孩,小北只觉得这些并无多大意义,没有父母陪伴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做过最奢侈的事是什么?”

“是我用放弃母爱这样的方式来和这个世界闹别扭。”

这是小学时和自己同桌的一次对话,小北懂事比较早,在其他同学都有父母辅导家庭作业的时候,小北都是独立完成家庭作业,成绩一直都排在班级前五。那时候手机也没有普及,他也可以请教表兄妹或老师,但他没有一次这样做,一来是内向话少怕给别人造成麻烦,二来是他明白与其需要别人辅导,不如自己就认真听讲。在他的小学课桌上他刻着一句话,“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学会奔跑。”

2012年9月22日,小北正在读初二,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这天中午放学,小北和往常一样回去爷爷奶奶家吃饭,一进门发现爷爷奶奶泣不成声,客厅里坐满了亲戚都正襟危坐在讨论这些什么。谈话间,小北的小姨告诉小北,你父亲因为私自贩卖地皮被抓了,判了三年。

小北静静地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大家诧异地看着小北,好奇这个十几岁小孩子的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强,多数亲戚都在哭,他却静静地站着,站着,还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

小北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但此刻他的心里有一场海啸,没有对任何人说。他没有埋怨命运的不公,没有丧失理智般埋头痛哭安安静静吃完午饭去上学了。晚上回来以后吃了奶奶做的晚饭,乖乖做完作业上床睡觉。爷爷奶奶都熟睡以后,小北还在被窝里蒙着头翻动着眼皮,这一刻他彻底崩溃了。长长的睫毛挂起沉重的几滴泪,眨了眨眼睛几次,混乱模糊的视线在被窝当中和空气呈现的黑色完全融合,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流到枕头上,然后又散开来,没完没了的散开。他哭得很伤心,嘴唇一直紧闭着,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之后的时间当中,小北学会了抽烟,彻底对交流和玩耍失去兴趣。但是一直都努力学习,孝顺爷爷奶奶,也不怎么玩,整个人除去学习时间都毫不活泼,眼神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校服里住着的仿佛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只是暂住在这副躯体里。

在一个月后,小北请了假跟随爷爷奶奶去离市区200公里的地方去探监。奶奶一夜没睡,给小北的父亲带来了过冬的棉衣和自己通宵做的馍馍和水煮的牛羊肉。就这样爷爷奶奶带着小北,还有小北的二叔一起去监狱探监。

到了监狱大门,那是一个黄土铺盖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冷清,监狱大门有一个小摊贩在卖凉菜。小北趁爷爷奶奶登记的间隙溜到这里,摸了摸自己口袋,一份凉拌土豆丝是18块钱,小北只有35块钱,这在当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咯。小北想起之前父亲总喜欢吃凉拌土豆丝,想买2份凉拌土豆丝带给父亲。不过摊贩老板似乎明白这不是小北自己吃的,也没有计较这一块钱,给小北满满装了2盒土豆丝。

爷爷奶奶登记好了,小北扶着奶奶带着2盒土豆丝走进了监狱大门。 迎面矗立着一座高高的大楼,背后的操场一望无际,院子里像风景线一样规则地堆积着一排排落叶。小北想着自己的父母就像这风中的落叶一般一一离去,即使父亲有归来的那一天,但这3年,1095天、26280个小时、1576800分钟、94608000秒,对自己的童年来讲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么的短……

到了探监时间,小北和家人走进一个大概50多平的小房间,中间是用白色的墙隔开的,墙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玻璃,房间本来就很小却又被这堵墙隔成两半。一半是人间,一半是地狱;一半是牵挂,一半是期盼;一半是过往,一半是未来;但两边的结合体,都是悲剧。

房间里爷爷奶奶和小北说话的声音和其他家属的哭声交织成一片,爷爷说着待会儿他都不怎么会哭,说他从抗日那会儿身体负伤也不会落泪,叮嘱奶奶和小北待会儿不能哭。谈话间,小北的父亲从窗户另一边的一个小会议室门慢慢悠悠走了出来,穿着黄色的小马甲,理着平头,这和他过往精神焕穿着黑风衣出入各大高级场所的场景截然不同;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爷爷奶奶和小北,还有小北的二叔。

小北父亲之前都是一个幽默的人,看到二叔后,隔着玻璃大笑,他之前总说二叔少吃一点,再吃下去肥头大耳会影响健康。先和小北父亲讲话的是小北的爷爷,拿起黄色的电话让小北父亲在里面宽心,家里一切安好,自己和奶奶身体也都无恙只牵挂他,家人都会等着他改过自新出来。小北父亲一直微微地笑着,点头答应。谈话时间有限,简单聊了几句爷爷就把电话给了奶奶,小北看到爷爷转过身的时候泪流满面,他背对着窗户,拖着沉重的脚步眼镜哭得通红,眼泪还在淌,眼泪肆无忌惮的从脸颊滚落到自己那套中山装上。

到了小北,小北接了电话说不出话,一直流着眼泪,这时一向幽默的父亲笑着流出一滴眼泪滚落到他和小北一样的鹰钩鼻上,随后便是小北止不住的哭声。

“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没事儿,你帮爸爸把爷爷奶奶照顾好,我和你二叔小姨说过了,他们都会给你零花钱,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和他们说,爸爸很快就出来了。没什么好哭的,一点都不像男孩子。”

小北把奶奶带的东西和自己买的土豆丝交给二叔后,二叔去和狱警打招呼,给小北父亲的饭卡里充钱。

回来的路上,一路都很沉重。小北心里想,自己要尽到父亲的责任孝顺爷爷奶奶,听家人的话好好学习这才是自己能做到的。小北的眼泪又不由得流了下来,灌溉着车上奶奶的胳膊,小北不知道自己成人后,这些变故会不会永久性开启一段记忆和悲伤。

“这个是你爸爸寄来的信,信里说你带进去的土豆丝他都吃了,一起的室友也吃了,都说好吃!”

过去了两个月,小北的表姐对着刚放学回来的小贝说。

这份土豆丝对小北说很奢侈,却也仅仅是自己可以带给父亲的一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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